天還沒有亮,劉老木就從床上爬起來摸索著壁爐,瞇縫著眼睛,披上了一件破舊的棉衣,棉衣上到處都是補丁,還散發(fā)著一股酸臭味,只不過劉老木早就聞不出來了。他慢慢的靠在土培墻壁上,從懷里摸索出一只煙桿來,這只煙桿亮晶晶的,不用說都知道只是他的寶貝,他每天都用手去摩挲它,就像一輩子都摸不夠。他又趁著門外微弱的光從胸前的袋子里拿出一只火柴,火柴已經(jīng)受潮彎曲了,劉老木很費勁地使勁在墻上滑,過了好一會兒那根瘦小的火柴才發(fā)出微弱的光。
天微微亮的時候,雪差不多停了,這時候的村莊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雞鳴或狗吠。灰黑色的遠方遠遠的來了一束光,是馬車的光。劉老木慌忙站起來,可能是起來的時候太急了差一點摔了個踉蹌,他急忙把煙桿包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懷里,這煙桿可寶貴著哩,好像是劉老木已故妻子送的,又好像是兒子送的,劉老木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不起來。他要做這趟馬車進城給兒子送飯,兒子現(xiàn)在正是讀書的打基礎(chǔ)的時候,身體不能跟不上。他把飯死死的抱在胸口艱難地上了馬車。馬車一路顛簸,晃得劉老木直想吐,只覺得兩邊的樹呼啦呼啦的往后退,快得很。很快劉老木到了兒子學(xué)校門口,劉老木看見那學(xué)校的大門闊氣的很,兩排的石獅好不威風,劉老木心想兒子以后出息肯定大的很,以后怕自己成了個包袱拖累了兒子,一把老骨頭擋了兒子的財氣。想到這劉老木鼻子酸的很,覺得自己沒用。
其實劉老木的兒子早在兩年前就死于疾病,煙桿也是他兒子送的,可是劉老木就是不愿意相信,依然繼續(xù)著一個父親的責任。這樣的親情像火焰般綿延,在雪中燃燒,微弱地在冬夜里的雪地中帶來溫暖,給人感動過。別告訴他我很愛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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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里下了場大雪,這是小漁村這么多年來下的最大的一場大雪。雪從天上一直下,停也沒有停,越吹越猛,雪越下越密,雪花也越來越大,像織成了一面白網(wǎng),遠遠的就什么也看不見,只聽得到嗚嗚的呼嘯聲。又像是連綿不斷的幃幕,往地上一直落,一層一層的落到地上。雪,蓋滿了屋頂,馬路,壓斷了路邊羸弱的樹枝,天地都成了白色的一體。整個村莊一片寂靜。
劉老木倚在門檻,抽起了煙桿來,煙在空中變成了一圈一圈的煙圈。他已經(jīng)在這個小漁村里過了大半輩子,沒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,大家都只是跟著那些年紀大些的老一輩的稱呼,他不愛說話人又像個木頭一樣,腦袋轉(zhuǎn)不過來彎,所以人們都叫他劉老木?墒莿⒗夏镜膬鹤邮谴謇锪瞬黄鸬娜宋,在縣城里上學(xué),這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是劉老木的驕傲,村里人但凡提起了他的兒子,劉老木的眼睛就笑的深深陷下去了干涸的皺紋,就像海水那樣深,像是告訴村里人我兒子了不得哩。他深吸了一口煙,緩緩地對著門外冰冷的空氣吐著煙圈,煙圈一點一點的上升,直到消散在空中,想著他嘴上就掛起了笑容。
劉老木想進學(xué)校,卻又被門口兩個守門的大爺攔住了,非說學(xué)校里沒這個人。劉老木惱了,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會弄錯了不成,他不肯走,硬是要在雪中等,不知道等了多久,只覺得地下的空氣開始旋轉(zhuǎn),眼前的朱紅色的門開始上下?lián)u晃,兒子一直沒來,劉老木急了,腳底的血充到了腦里,就倒進了雪里,失去知覺。雪一直下一直下。第二天天剛亮,有人一眼認出了劉老木,把他帶回了小漁村,葬在了他兒子旁。
高一:陳宛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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